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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李晖 北京报道
信用支付正在成为金融科技大公司的“标配”。
继蚂蚁花呗、京东白条、微信分付、苏宁金融任性付后，近期美团正式推出“月付”搅动日益白热的信用支付战场。与此同时，随着年中大促“6·18”临近，几乎各大电商平台和生活平台均将“免息分期”等金融工具前置到付款选项，作为撬动购买力的超级杠杆。
信用支付走上收银台，伴随消费金融崛起和支付机构备付金集中存管的大背景渐成趋势。在短则30天长则24个月的免息期竞争中，流量巨头可以得到什么？通过将信用支付、信用分期产品作为首选支付方式前置，线上支付份额大盘正在发生微妙变化，以信用支付对打支付，能否在夹缝中杀出一条生路？
“薄账单”缘何参战？
去年以来，互联网流量巨头纷纷开始涉水信用支付产品。蚂蚁花呗和京东白条“珠玉在前”，赚到钵满盆满，带动包括美团、滴滴、携程、苏宁等流量平台纷纷杀入这一市场分羹。
《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的多位业内人士倾向认为，信用支付类产品对于商业生态的价值至少有三项显性好处：提高客单价、拉动高额商品销售；免息的账期可以提升客户体验；通过绑卡强化用户黏性。这也是拥有场景的流量公司涉足的基本逻辑。
美团月付相关负责人向本报记者表示：探索信用支付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主营业务，提升生态内用户支付体验，提高客户黏性。“试运营期间，月付用户的美团订单量平均提升超20%，交易金额平均提升超15%。”
此外，通过这种方式可以促使用户从其他支付方式上迁移。在通过收购第三方支付机构银袋宝后多年，“美团支付”在行业中存在感有限。目前，美团平台上支持微信支付、银行卡、甚至支付宝和花呗（选项被折叠）等多种付款方式，“美团支付”以一己之力扭转用户习惯并不容易。
但如果将“月付”作为首选支付工具，情况就有可能发生变化。一位移动支付行业人士向记者表示：一个免息的账期可以提升活跃客户体验，尤其对90后和下沉市场群体在拉新和绑卡上有一定效果，此外支付流畅度上可能占优。
前述行业人士认为：TMD（美团、滴滴、头条）为代表的小巨头单纯在支付业务上已经失去正面竞争意义，支付牌照更多担负合规价值与防御武器，要实现“流量到用户”的转化，最终还是需要相应方式促成“绑卡”。
值得注意的是，对于在电商平台之外的流量体，包括美团、滴滴、携程等，在杀入信用支付市场时面临着类似问题：账单厚度。
以美团为例，生态主要围绕本地生活，以外卖、餐饮、买菜、打车、骑行为主（亦有旅游和酒店），场景高频但客单价偏低；携程代表的酒店和旅行场景，虽然客单价较高，又属于较低频场景；而滴滴涉及的高频场景账单区间可能更为狭窄。而这涉及到真正获取利润的“账单分期”业务量。
此前，微信不做严格对标花呗的产品，而是选择做类似把微粒贷送上收银台的无免息期产品“分付”，最大原因就是其消费账单厚度不足。
传统信用卡业务主要通过逾期利息、分期手续费、刷卡手续费来获取收益。其中，刷卡手续费是固定的、多数客户会避免逾期，因此采取浮动定价的分期手续费是信用卡最大收入来源。对互联网流量巨头，上述逻辑同样适用——分期率决定了其消费分期业务的回报率。
一位互联网银行高管曾指出：信用支付至少一个月免息账期，对于大多数互联网公司而言，唯一的商户就是自己。如果分期率做不上去，即使风控做得不错，也难以覆盖成本。“对于客单价低、或者客单价高但低频的场景，信用支付对其活跃客户的体验提升有帮助，聚焦对最头部的高交易额客户是一个比较务实的做法。
不过上述移动支付行业人士认为：目前小巨头对信用支付的探索主要以完善生态内用户体验和提升黏性为主，并没有开始挑战走出生态。前述美团月付相关负责人也透露：月付目前只服务于美团平台的消费场景，没有线下商户的接入。
撬动支付格局？
值得注意的是，经过断直连、备付金集中存管等一系列监管措施后，互联网巨头的支付业务玩法已发生变化，单纯的“支付”已经不能满足平台效率和利润回报需求。
可以从备付金的变化看到这种趋势。自2018年12月到2019年3月，第三方支付机构备付金全面存缴节点前后，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存款发生持续下滑。
记者注意到，几乎在同一时期，支付宝和淘宝开始鼓励将“花呗”作为默认首选付款通道。而去年以来，腾讯金融产品端也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包括开通“零钱通”，打通零钱通与理财通账户壁垒，让更多资金在体内完成循环。
究其原因，一方面，这是平台对高利润消费分期、消费信贷业务的必然布局。另一方面，从资本逐利角度看，不再生息的资金必将以某种形态流出。支付行业垂直媒体“十字财经”曾认为：无论是从储蓄卡还是信用卡账户扣款，通过第三方支付扣款，都要走备付金账户；而以花呗为代表的信用支付是平台自有账户，不涉及备付金账户。
对于应用高频、备付金沉淀巨大的巨头而言，力推信用支付，在发展消费金融等增值业务同时，亦可一定程度对冲备付金集中存缴带来的损失。
而对于支付市场占有率较低，但有场景和生态的流量平台，处于互联网第二梯队的、第三梯队的小巨头们，长期苦于空有支付牌照却无处安放。单纯依靠自营支付改变用户习惯收效甚微，而信用支付间接为其在体系内沉淀资金杀出一条通路。
易观资深分析师王蓬博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流量平台的第一个集中诉求是怎么能让用户去绑卡，才能避免被支付宝和微信高频打低频，不至于淹没在用户的使用习惯里。产生黏性后，可以覆盖更多增值服务。“支付宝、微信之外的平台支付也试过不少方式，比如去打二线城市公交的市场，但这种杠杆效率太低，均不及信用支付。”
以京东为例，其在收购网银在线后进行了多年改造，鼓励在京东平台内使用“京东支付”，但成为爆品的仍然是信用支付产品“白条”。今年“6·18”期间，其大举推出24期分期免息的金融工具，据京东数科方面透露：多期免息工具的确让用户使用白条支付的频次出现了明显上升。
此外，一位电商平台内部人士向记者表示：24期免息可以快速加快高定价商品流转，优化供应链。而在长达两年的时间内与用户“关联”，此后亦可以进一步在客群中筛选分期产品和现金类信贷产品的种子用户。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信用支付还是信用分期，这种金融工具由于存在循环额度等复杂账期管理需求，存在一定业务门槛，因此目前大部分玩家仍是拥有场景和生态的流量巨头。
金融科技公司在发力消费金融领域时，往往会推出“花借组合”，花是消费分期（类信用卡功能）、借是消费信贷。比如蚂蚁金服的花呗、借呗，京东数科的白条、金条，苏宁金融的任性付、任性贷等，美团则是月付、生活费借钱组合。但上述几家公司的花借产品推出的顺序、产品细节不同，而通常“花”比“借”需要更复杂的场景、生态和风控要求。
前述移动支付行业人士认为：入场信用支付，首先，需要拥有自营场景生态，一些无场景、商业生态而空有流量的平台也仅仅只能涉水现金类借贷业务。
其次，做到跟消费者的购物体验、购买场景无缝连接的金融产品，需要有完善的用户信用评价体系，运营和风控能力。此前不论是腾讯还是美团，均是从试水“信用分”开始为信用支付打基础。
一位金融科技美股上市公司高管曾告诉记者：信用支付对风控水平、产品设计、运营能力都有严格要求。较之单纯的借贷产品，循环类信用分期每一次信贷周期大大缩短，账单对应着复杂的计费规则——给用户多长的免息期，分期用户的利率如何动态定价，这些都对产品设计和运营能力提出巨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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